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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整理数千张老照片,志愿者张保田持续二

来源:八达岭 时间:2023/6/2

老照片:年,美国摄影家威廉·盖洛在河北涞源县拍摄的白石口长城北关。

复拍图:年,张保田在威廉·盖洛拍摄原址,复拍白石口长城北关遗址。

老照片:年,由佚名摄影师拍摄的长城照片。

复拍图:年,张保田确认佚名摄影师拍摄的老照片(右)地点位于八达岭长城北十楼后,前往原地复拍。

寻访长城二十载留下影像予后人

在长城保护志愿者建立的网络论坛“长城小站”上,网名“老普”的张保田一直是发言最积极的人之一。在“老普”的组织下,长城保护志愿者们每逢周末和节假日就从北京启程,驱车寻访老照片上的长城踪迹。

近代以来,公众对长城的认知经历了由模糊到清晰的过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长城遗迹正遭遇着风化、毁损甚至彻底消失。张保田的目标,是让这些长城的面貌“有据可查”。

20年来,张保田收集了长城老照片近张,经过详细的考证和分析,他精确定位了其中大部分老照片的拍摄位置,并以原址复拍的方式记录了长城百余年来的历史变迁。

年发布的《长城保护总体规划》明确,要以“妥善保护长城的真实性、完整性和沧桑古朴的历史风貌”进行长城维修保护。张保田等人创建的“第一手资料”,为这项工作提供了坚实依据。在北京长城文化节上被评为“最美长城守护人”的张保田,将整理长城老照片和复拍的工作视作自己的一项事业。

“不对老照片进行考证和分析,很多长城将不复存在。”张保田呼吁,长城的保护和复原工作应严格按照历史背景和当地地理、气候特征等实际情况进行,对现存的历史影像资料应给予重视,给中华民族留下一座座真实的长城。

不计成本的志愿考察队

年起,张保田和几名志愿者一道收集、整理、分析长城老照片,并前往原地复拍。对一张照片的研究和分析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志愿者们不计成本,对投入大量精力和“油费”毫无怨言。

张保田开展长城老照片寻访活动的契机,源自年他在河北涞源县发现的一张抗战时期老照片,照片中八路军战士们站在一座长城敌楼上欢呼。

据记载,这张照片拍摄于八路军“东团堡战斗”结束后,其他信息不详。但张保田经走访发现,东团堡附近其实没有长城。为了找到拍摄地所在的真实位置,他和志愿者们展开了2年的调查活动。

“刚开始做调查时,我和几位志愿者都缺乏经验。只好一边打听情报、收集史料,一边用接力的方式在涞源县一段一段地边走边找。”最终,志愿者们在距东团堡40公里的宁静庵长城发现了照片中的遗迹,并在照片的原拍摄位置复拍了今貌。

因这次用双脚“丈量”长城的寻访之旅,张保田和长城老照片结下了不解之缘。一个由志愿者组成的长城考察队由此形成了。

张保田介绍,受限于历史和地理知识等因素,长城老照片的拍摄者通常仅以“中国长城”“敌楼”等关键词为照片命名,95%以上的老照片都需要重新判明拍摄地。

在“长城小站”上,每当有志愿者发布老照片拍摄地点的蛛丝马迹,立刻有人回帖响应,相约前往考察。考察队的时间安排往往十分紧凑:周六清晨出发赶往目的地,中午到达简单休整后立即开展考察,次日下午启程回京,星夜兼程返回各自的岗位。

即便以这种高强度的状态进行寻访,张保田仍有紧迫感,“公众对长城的印象是‘所见即所得’,如果存在的痕迹消失了,往往这段长城就会被彻底遗忘。”

年,为了寻找一张拍摄于年的照片中的长城敌楼位置,张保田一行来到陕西榆林镇考察。但考察队失望地发现,这处敌楼的砖结构已完全消失,其损毁时间距今不超过40年。如果没有能够指认位置的当地人,这处长城遗迹很快就将无法辨识,消失在崇山峻岭间。

“当地的年长者尚能根据老照片认出长城敌楼,年轻人则对此一无所知。”为了不让老照片成为长城存在过的最后“证明”,张保田的寻访工作一刻不歇。目前,张保田已收集老照片近张,撰写长城相关论文和野外考察报告累计余篇。

揭秘老照片获一手资料

对老照片的考证复杂且专业,既要查阅大量文献史料进行溯源,又要借由地理学、天文学等知识的辅助获取准确定位。在张保田发表的论文和考察报告中,大量篇幅记录了他揭秘长城老照片的始末。

据张保田考证,已知世界上最早的长城照片拍摄于年,由意大利籍和英国籍战地摄影师费利斯·比托取景自北京密云区古北口一带,距今已有年历史。

在上世纪初拍摄长城老照片的外国摄影师中,美国旅行家威廉·盖洛对长城的摄影和记录最为系统和完整。年到年间,盖洛来华进行专门的长城考察,他也被称为徒步走遍长城全线的西方第一人。

除盖洛外,目前现存的长城老照片不仅零散稀少导致收集困难,而且往往缺乏文字描述。古文物收藏者通常不会以“长城”为主题专门收藏成套老照片,而是以年代、拍摄者、地点等作为筛选依据。因此,长城老照片常常混杂在大量其他老照片中,或散见于旧书籍杂志、私人相册内。

收集到照片只是第一步,对照片内容的考证和分析更是一项非常专业的工作。为了考证一处摄于清末的山海关瓮城照片位于哪一方位,张保田通过翻阅史料、卫星地图定位、对比同时代长城老照片等多种方法排除了所有近似选项,最终才得出无可辩驳的结论。

为了寻访一张记录八路军部队在长城旁行进的老照片拍摄位置,张保田找了足足8年。

年,张保田首先确认照片中的长城是一座修建于低矮丘陵上的明长城。后又通过分析照片中部队装备、军容特征,以及抗战老兵的叙述,确定了该部队的具体番号。

然而,再进一步却遇到了困难。直到年,张保田获悉该照片可能由我国著名摄影艺术家石少华拍摄,连忙查阅石少华的拍摄年谱得出结论:照片拍摄于年,位于河北张家口一带。

“京津冀地区的长城大部分修筑于崇山峻岭中,照片上的长城建于丘陵上,有大片水泊洼地。我们的后续调查从这个切入点开始。”年,张保田通过卫星地图比对发现了一处近似位置,决定实地走访张家口官厅水库一带。登上一处小高地后,这处与照片一模一样的长城终于展现在他眼前。

“老照片研究是长城学的一项严格的学术研究,来不得相似、差不多。”张保田认为,自己坚持不懈研究老照片的动力,源于他严谨、扎实的理工科背景。

退休前的张保田是一名热物理与计算机信息科学专家。“寻找老照片里的长城踪迹,从工科角度看属于‘逆工程’,既需要学习大量相关知识,也考验一个人的能力和经验。”张保田说,长城老照片中的未解之谜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在他经手的所有长城老照片中,至今仍未揭秘的仅有不到30张。对已揭秘的近张照片,他很有信心地说,哪怕有错误也“不会超过个位数”。

同样因为“理工科”情结,张保田与老照片的拍摄者们产生了些许共鸣。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那些愿意到人迹罕至的高山、戈壁拍摄长城照片的摄影师中,不少人拥有工程或勘探的工作背景,其拍摄手法虽然往往疏于观赏性却胜在真实,忠实还原了长城面貌。

张保田在复拍长城时,也力求最大程度还原老照片的原本取景和构图。他称这叫“复拍”,可以为今后的长城复原工作提供“铁证”。他的研究成果也确实被国内长城学家称作长城修复工作的第一手资料。

复拍直观反映长城变化

张保田认为,长城老照片忠实还原了长城的历史原貌,在同一位置进行复拍是反映长城变化情况最直观的方式。对一些地理位置偏僻的长城来说,老照片甚至是“孤本”。不对老照片进行考证分析,很多长城将不复存在。

长城是我国古代的综合性军事防御工程,集防御、侦察、驻屯等功能为一体。其中,明长城往往以高耸的敌楼和连绵不绝的城垣为世人所熟悉。但罕为人知的是,明长城的敌楼上本来还存在着一座“楼橹”。

楼橹是敌楼上用于瞭望的高台,也可以为驻守的士兵遮风挡雨。张保田据戚继光《练兵杂纪》中“今建空心敌台……上建楼橹,环以垛口”一句推测,绝大多数明长城的敌楼上都应设有楼橹。

但张保田却告诉记者,如今能够被发现并及时修缮的楼橹少之又少:据估算,目前明长城中仍保有楼橹的长城敌台数量仅以个位数计,长城老照片中出现楼橹的情况也寥寥无几。这也让此类建筑的维护和复原工作难度变大。

“一些敌台上的楼橹遗迹还能分辨出较为清晰的房屋框架结构,但痕迹遭风化、侵蚀后再也没有可供复原的凭据了。”张保田意识到,如果不把长城保护起来,一些目前仍存的珍贵历史证据很可能因为几场雨、几场风而彻底消失。

年,为了探索一张老照片上的楼橹踪迹,张保田前往北京密云区,对白马关长城附近另一座长城敌楼上保留较为完整的楼橹进行考察。他根据现场痕迹判断,楼橹随时可能倒塌,于是连忙向文物管理部门发出呼吁,救下了这座少见的历史遗留。同年,北京市文物局完成了该处长城的抢修工作。在长城保护志愿者们协助下,一座几近消失的古迹避免了土崩瓦解的命运。

但“幸运儿”毕竟是少数。由于缺少历史依据和影像资料,又罕为当地人所知,不少长城早已丧失原貌。一些缺乏修缮的“野长城”随着拜访者逐渐增多,也随时有倒塌的可能性。

近年来,社会各界在如何修缮长城的问题上曾有争论。直到年,《长城保护总体规划》印发,“预防为主、原状保护”的长城保护原则成为了共识。

相比颐和园、故宫等大型古建筑群,长城的分布更分散、形态更多样,让保护和复原的复杂程度成倍上升。张保田在论文中指出,长城老照片的地区分布不均衡,以地处交通要道的长城关口居多,其他地区的照片数量稀少。因此,研究老照片的工作也更为必要。

影像记录历史也传承文化

“影像是文化的见证。”张保田更希望,对长城老照片的研究和寻访能够“前赴后继”,“我们复拍前人的作品,希望也有后人复拍我们的作品,把长城文化传承下去。”

张保田年退休后,“出车”的次数相对减少,但也从未中断。年,张保田整理了他和其他志愿者获得的老照片和复拍的新照片,制成照片集《追寻远去的长城》出版。在其代序中,张保田自问自答:“寻找一幅老照片上的长城……何以执着不悔?只能用长城情结来解释。”

如今,张保田保存的老照片数量又增加了不少,但他的主要精力已经集中于老照片的分析和整理上了。他笑称,自己被膝盖“拖了后腿”,才意识到已拥有了一座庞大的图片资料库。

前来邀请张保田参加照片展和学术性活动的电话络绎不绝,他每每慨然接受,但从未动过用照片牟利的念头。他说,“长城情结”是驱动他收集、整理老照片的动力,与经济利益无关。对他而言,抗战文化、长城文化是“不能谈钱”的。

张保田多年来深耕长城地理影像研究,他因一张抗战时期的长城老照片开启的寻访工作,坚持了20年。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位抗日战争史专家。在研究长城期间,他整理了大量的抗战文化资料,寻访全国各地抗战老兵,记录抗战年代长城的历史记忆。

抗战时期,大量战斗围绕长城展开,长城口隘往往作为当时国内外媒体报道战况的关键词,也是战地记者记录抗战史实的有力见证。

在众多长城老照片中,张保田对2张拍摄于河北怀来县水头村的照片印象最深——年,侵华日军的摄影师,在水头村长城拍摄了一张日军翻越长城进犯山西、大同的照片;年,我国著名战地摄影记者罗光达,又在同一位置记录了八路军向东北进军收复国土的景象。

年张保田前往当地复拍时不禁感慨:这座见证了八年抗日战争的长城,是“虽远必诛”的最好诠释。

《长城保护总体规划》指出,部分明长城作为“长城抗战”物质见证,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在古代担当农耕民族保存生产生活方式最后红线的长城,在抗战年代亦是中华民族抵御外侮、捍卫中华文化的坚固壁垒。

张保田认为,长城作为“中华民族的象征”不仅落于书面和照片,更是矗立在祖国大地上实实在在的“物证”;对长城的记忆也不仅存在于特定年代,更永存于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之中。

“老照片是不可再生的,但长城可以永久保存。我能做到的事情是,老照片里长城在哪,我就跟着走到哪。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帮助更多的人认识长城,理解长城的文化魅力。”张保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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